沙沙沙

一個人影神出鬼沒，而後追隨著十數人。

前者嘖了嘖舌，想著法子要甩掉他們，跑著跑著，視野遼闊。

上了野嶺就不怕你們了，心想，卻突然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擋住她的去路。

她在幾尺前就停了下來，後面追趕著的人也離她這麼遠。

好傢伙…是個圈套！

「雪姊！是朕！是妳的清兒阿！是我，司馬風清！」

被喚作雪姐的女子毫不留情地賞他一枚暗器，鏘，一把快刀把暗器隔開了。

「請陛下退後，稍待片刻。」

京城捕頭，也是御前帶刀侍衛，左天和右見，一齊往前。

「前輩若不願好好談，就莫怪我們得罪了！」

女子不語，卻略略弓起身，手按在劍柄上。

左天皺起眉，有些為難。

金玉羅煞、落日殺神、雌龍元帥……這個女人有著太多輝煌又血腥的名聲……

最重要的，她不是別人，她是這個國家的無冕之后；若無她，司馬風清斷斷不可能上得這寶座。

能夠和傳說對決當然使人興奮，以他和右見的本事，要與封橋雪對峙幾十回合，等待師傅前來似乎有些勉強。

可是轉念一想，十年又十年，封橋雪比起陛下大了七歲，如今也是年近五十的女人，即使手段依舊，身體也不如過去硬朗了。

右見沒有想這麼多，左天一遲疑，他一縱身便一掌劈去。

女人微微回頭看了一眼，好像測準了距離，足尖蹬地拔高，腰間抽出了柔韌的長鞭迎上右見。

「長、長鞭？」

封橋雪成名極早，不說她拳腳相當出色，短刃長刀、暗器毒藥，甚至是長短弓都有涉略。

可就是沒有用過鞭……這人真是封橋雪？

女子仍舊不語，長鞭一卷竟將自己拋向幾丈外的大樹枝頭。

「好輕功。」

女子立於樹梢，無心戀戰，竟對著眾人露出背後空門。

要不你們就背後傷人，要不你們就速速退去，我沒有要與你們交手的意思。

此時路旁卻一陣騷動。

「放開我！放開我！月姊姊！救命！」

「師傅！」

高大的黑衣男子從草叢裡拎出兩個小男孩，面容相仿、衣著破舊。

女子聞聲似乎有些浮躁，原本交疊在後腰的雙手放下來到身側，身形不動。

「哦？左天，若在辦案現場行蹤可疑，有嫌犯之虞，如何處置？」

「稟總捕…若是無理刁民便打十大板押下大牢以待查證，若習武之人便點住周身大穴手銬腳鐐伺候。」

「沒有板子，就直接打屁股囉？」

隨手將其中一個孩子拋給右見，男子張開大掌，氣勢凌厲隱隱有著內力在掌上聚集。

在那一瞬間，好幾個人同時動作了。

女子轉身飛奔，反持著匕首要逼退男人的手掌；男人卻將孩子往空中一拋，將蓄滿內力的手掌擊向女子。

促不及防，女子只好以左手硬接，但匕首也只堪堪擋住左天砍向她右肩的刀法。

兩個孩子都被右見抓著，沒甚麼損傷。

一場沉默的角力在三人之間進行著，女子是左支右絀；多一分力架開刀，內力就被男子逼退一分。

「後繼無力囉，小姑娘。」

男人的語調很是戲謔，左天也奇怪，封橋雪有如此不堪？

「寒雪劍是真、殺人鬼是真，這封橋雪肯定是假的。我當年年少輕狂與她對過一掌，根本沒來的及近身就被轟開。」

『和我對過掌的都是死人，你活夠了嗎？』

「那俾倪天下的氣勢不是人人都學得來的，妳的劍法能學得七分像的確不容易，只是這內力似乎沒有上過心啊？是不？」

「媳婦兒！！」

一個老婦淒厲的嘶吼著朝眾人奔來，跟小男孩一樣衣衫襤褸，面容髒污。

但司馬風清聞了這一聲卻動怒，殺氣爆出，扣著指爪擊向老婦。

女子一驚，鬆開了力道，任由男子深厚內力貫穿左臂，再用背受了左天一刀，脫開僵局。

「哇！」

及時推開老婦，但司馬風清的要掐斷老婦咽喉的那一擊就這樣扣進女子肩頭。

女子受了內傷又被扣穿了肩頭，內息岔亂，嘔出一口鮮血半跪於地。

老婦急急忙忙地爬過來扯下女子蒙臉的面巾，捧著她的臉。

「閨女阿…妳疼不疼？娘給妳揉揉？妳大嫂呢？孩子也不顧，上哪野去了？」

眾人詫異，這老婦人說話怎顛三倒四，一會兒媳婦一會兒閨女的？

「沒事啊…娘…妳先帶忠明忠佑回家吧…」

「我還說妳哪去了！妳不要以為死了丈夫就可以到處勾搭別人！老太婆還活著！」

「是…媳婦知錯了…」

女子的眼神有些渙散了，看上去是硬撐著。

「月捕頭？怎麼會是妳？」

是司馬風清御封的女神捕，林晴月。

「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嗎？天河總捕……」

「我原本不過起了疑心，如果這兩個老是跟在你屁股後面打轉的小兔崽子沒出現，我也不確定的。」

後面來了人硬是拉走老婦和孩子，司馬風清卻不願鬆開林晴月的肩膀。

「你既不是封橋雪，哪裡來的寒雪劍？她人又在哪裡？」

「我若告訴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，我在九泉之下是絕無臉面見雪前輩了。」

「她怎麼可能死了，妳到底說不說？」

另一隻手舉起，就要打碎林晴月的天靈蓋。

「你是大壞蛋！你害死了雪阿姨！你是壞人！」「對！你是大壞蛋！」

兩個孩子鼓起勇氣嚷嚷，用力地想掙脫。

「胡…胡說…雪姊她武功高強，怎麼會英年早逝？」

司馬風清放開了人，喃喃著倒退數步。

「雪前輩美艷無雙、足智多謀，的確驚為天人…奈何天妒紅顏，巾幗薄命…」

「我不相信、我不相信！」

「我從來沒看過那麼美的女人…美得那樣絕望…」

『娃兒，要記著…天下男子皆薄倖，甘願孤老終身，莫要沾上半點情毒…情乃至毒阿…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