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警官在里昂的生活算是滿滋潤的,原來許多來自東歐國家的人英文也是帶著濃重口音,所以常會詢問大會聘請的翻譯,甚至比手畫腳地來傳遞消息,不過日常生活這樣其實也夠了,起碼我手長腳長比起來比人好看,小李警官臭美的想著。但是上台報告就沒有這麼好呼弄了,早就將資料寄到大會去,所以各國都有相對應的翻譯資料,這說錯了得多丟人。幸虧他和梁警官還算有默契,讓他打了幾下掩護也算是安全過關。只是這個大會不只是警察分享案情的聚會,也邀請幾位心理醫師針對洗腦議題做講座,有幾位醫生現職還是FBI的正式探員。
當他們提起意料外的問題時,熏然覺得頭大極了。
「李警官,就你受的傷害評估看來,你現在的復原情形簡直太完美了,介意跟我們分享一下你的心路歷程嗎?」
原本英文就不溜,這下子根本是舌頭打了結的狀態。一問起他怎麼恢復的,他就只想到都是老凌陪著我,帶我去看醫生,給我換藥,餵我吃飯。想到這裡突然有點臉紅,這伴侶的英文要怎麼說啊?呃,還是要說我愛人,等等,那就是lover,唉呦我這老臉,不行不行。嘖嘖,丈夫?才不是呢,是他凌遠倒插我老李家的門啦!才不叫老公,哼!
李警官還在豐富的腦內活動中,臉色微紅,就當這沉默久的有點尷尬,梁警官都要以他注重個人隱私開始打圓場的時候,熏然一急脫口而出。
「My boyfriend is the best. He is there for me.」
那誠懇的水汪汪大眼融化了多少女性聽眾的心房,原來是因為boyfriend說不出口嗎,好可愛呦。發問的醫生也認同的說,對抗洗腦和心理疾病依樣,最重要的是與社會連結的紐帶,病人或者說受害者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鼓勵和陪伴。其實小李警官就是急了,中國人說英文又習慣一字一頓的,感覺他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來這樣的話,真是愛的深沉。當會議中場休息時,好多女性都過來抱抱他給他鼓勵,其中不乏金髮碧眼的長腿美女,看的梁警官不是滋味。但沒辦法,熏然獅的水汪汪連凌院長都無法抵抗,汝等凡夫俗子還是乖乖拜倒吧。
在巴黎的這一邊,伊娜姆的弟弟生病了,媽媽挺著個大肚子行動不便,於是照顧病人的工作又落到女孩頭上。當然花還是要賣的,只是她沒有時間再到表演廳去蒐集廢棄的花束,原本小查理自告奮勇要幫這個忙,但是因為太常沒交作業被老師留校察看,於是志雄就替她拿好那些東西送到伊娜姆家裡。
起先都是伊娜姆或是年紀大些的弟妹在巷口等著他,他也會順便帶點補給品來,志雄自己掏腰包買了一些維生素要給孕婦補充營養,又怕他們不好意思,所以都拆開了用紙包著,說是一些好心的婦人剩下的,讓他送來。
那一天小查理終於寫完作業趕上志雄要出發的時間,好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伊娜姆,查理很想念她。兩人在巷口等了許久卻沒有人出來迎接,志雄心裡覺得奇怪,循著記憶中孩子們描述的位置找去,結果一敲門就被一頓拐杖劈頭亂打。氣色不好的老人帶著髒兮兮的頭巾,用聽不懂的語言咆嘯,志雄趕緊把查理護在懷裡,花都被打得支離破碎。伊娜姆趕緊出來攔,志雄卻看到她的手臂上好幾條紅色的痕跡,正想細問就被伊娜姆的小弟弟推著走。
「爺爺是打你們了嗎?」
志雄看著男孩臉上的紅腫,在巷口抓著他詢問。
「好心的先生,你以後不要再來了。」
爺爺知道伊娜姆竟然接受一個陌生男人的幫助簡直氣壞了,一陣亂打,媽媽不敢上去攔,弟妹們只好跟她抱成一團為彼此分擔傷痛,沒有人膽敢抵抗。
「爺爺說姊姊要是再這麼不知羞恥就要找大家來審判她,所以…所以…對不起…」
又有人因為他的緣故受害了,志雄心情低落,心不在焉。查理看著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就把他拖到公園去,也是巧,這個時間應該還在學校的曲和竟然出現在公園長椅上,今天沒有帶著樂器,反而在餵鴿子。
「你們來的正好,我還在想這幾天沒看見伊娜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?」
曲和在攻讀博士班的期間兼職教一所女子高中的音樂班,因為是私立學校所以薪水優渥,正好可以支付學費和房租。因而要從曲和的公寓到富人們聚集的區域必定會經過凱旋門的廣場,伊娜姆會在附近的景點輪流賣花,每當遇到曲和都會送他一束感謝他,不過曲和通常只會選一朵不那麼鮮豔的別在外套扣孔裡。
「是我害了她,小小年紀已經過的這麼辛苦還要挨打。」
我總是給他人帶來厄運,我父,這不是他們應該要承擔的。
在查理不斷插嘴下最終聽完事情經過的曲和在了解之後,給了志雄一個大大的擁抱。
「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我們無法改變的事,但這並沒有阻止你成為一個好人啊。」
志雄被抱一個石化在當場,接著是查理有點害羞地接受曲和的擁抱,曲和一時興起把男孩抱起來搔癢,兩人玩的笑聲尖叫四起。
「走吧,我請你們吃飯?」